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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历了渡江战役 -- 朱德丰
发布日期:2012-12-21 11:03:28  点击次数:2276
 

(编者按:此文是在宁波离休的泗洪峰山端庄三房宗亲朱德丰先生为纪念渡江战役发起60周年,在2009年撰写的亲历记,发表在宁波日报上。经家人提供,转发于此。)

    今年(2009年)421是伟大的渡江战役胜利60周年纪念日。言及这场波澜壮阔的战役,许多人都以为它只是解放军突破万里长江那一刻。其实,渡江战役从1949 421日算起,至当年62日结束,包括了惨烈的宁沪杭大战。当年,我作为第三野战军2162师第185团(原新四军四师1132团,抗战后期驻地在魏营、峰山一带)二营炮连指导员,亲历了这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回忆往昔,心潮澎湃。

1949110,淮海大战以我军的全面胜利宣告结束。我所在师为渡江追兵,挺进东南沿海,奉命到安徽合肥、巢湖一带练兵。我和许多北方籍指战员不熟水性,就在寒冷的巢湖里学游泳、学摇船和船上射击等作战技术。421晚,百万雄师展开了震惊世界的渡江战役。 那一晚,我们21军从安徽裕溪口(芜湖以北)至枞阳段渡江,在向南岸鲁港(芜湖西南)至铜陵段国民党军江防阵地强渡过程中,南岸敌军向江面扔下无数串照明弹,江面映得如同白昼,敌军江防炮火、轻重机枪向江面猛烈扫射,江水波涛汹涌,激起的水柱瀑布般劈头盖脸向我们泼来。春夜冰冷的江水,溅到脖子里钻心的凉。我和战友用铁锹、钢盔等所有手中能够使得上的工具,以雷霆之势奋力划水向南岸挺进。我和连长蹲在木帆船船头,亲眼目睹敌军炮火打断了身旁一条兄弟连队的木帆船桅杆,我们眼睁睁看着失去重心的船只在湍急的江水中直打转转,官兵生死不明…… 英勇善战的步兵兄弟冒着枪林弹雨,于拂晓率先突破长江天险,抢滩登陆。他们在撕开突破口、潮水般向江南推进同时,掩护我们炮兵连的木帆船迅速靠岸。正值江水退潮,木船无法近岸,我率战友纵身跳进过膝的泥滩涂,齐心协力,人拉肩扛把一门门山炮、迫击炮拖上岸,不顾疲劳,于连绵阴雨中经青阳、泾县、宁国向杭州疾进。

渡江那些天,正是江南的雨季,老天似乎在考验我们的意志,一直淅淅沥沥下着雨,道路泥泞,跑几步就要滑倒,许多人鞋子陷在泥浆里,有的脚上虽然穿着鞋,却灌满了泥浆,坠得难以迈步,于是干脆将泥鞋往腰带一塞,光脚冲锋陷阵。攻占杭州是京沪杭战役的重要一战。为了追歼逃敌,我们不怕艰难,日夜兼程,每日负重急行军百多华里,我亲眼目睹有的年轻战友活活累死在行军途中。我们也曾想歇歇脚,换换气,但是一想到如果让敌军跑掉,今后再消灭他们将以数倍的生命和鲜血代价,我们便咬紧牙关,奋勇前进。52 日,我们经千余里跋涉,到达杭州西北面重镇余杭县城,于当天夜里彻底瓦解了了伪余杭县县长,促使他率保安部队200余人投降。此时,滕海清军长(老红军、建国后任北京军区副司令员)与政委康志强(老红军、建国后任海军副政委)根据陈毅、粟裕等野战军首长命令,把保住杭州钱塘江大桥的重任交给了我们185团。钱塘江大桥,这是我国自行设计建造闻名中外的第一座公铁两用大桥,它全长近1500,在军事、政治和经济上都具十分重要意义。受领任务后的我团陈福胜团长(老红军、建国后任济南军区司令部顾问)在行军路上,操着浓重的湖北口音,一一严令我们这些营连干部:“通通轻装,跑步前进,豁出命也要把钱塘江大桥保住!”当时,我们除了携带轻重武器和弹药,把包括棉被在内的所有其他物品全扔了,我当时甚至把珍藏了七年,入伍时母亲给我的一块银元也夹在被子里给扔了。

5 3日,我们于上午急进到钱塘江附近的二龙山北侧。根据预先设定的作战计划,陈团长和政委黄泽夫同志(老红军,建国后任安徽省军区后勤部部长)亲自率领我所在2营,组成突击队,攻打大桥。在我们摸索到六和塔附近时,突然遭到六和塔和当年之江大学守敌密集火力阻击。我们以部分兵力正面佯攻,主力侧面进攻的战术,与敌军一番短兵相接,很快就拿下了六和塔,控制了当年这个俯瞰钱塘江大桥的制高点。随即我们又一鼓作气冒着纷飞的弹雨向江北桥头堡冲去,枪声、冲杀声响成一片,守桥敌防线很快被突破。就在我们准备迅速组成力量,欲向桥南发起冲锋,此时,从杭州虎跑方向歪歪扭扭气喘吁吁开来几辆满载军用物资的车辆,尾随着百多名国民党残兵。眼看他们要经大桥南逃,陈团长命令我们赶紧调过头,在最短时间内消灭这股敌人,不得恋战,不得影响夺取大桥的战斗。我们于是集中火力向车辆射击,击中一辆履带式军用推土机。推土机撞上公路桥栏杆趴下了,后面的车辆全被堵住,无法前进,残兵纷纷跳车顽抗。经过我们一阵猛打,敌兵死伤几十人,其余全当了俘虏。至此,我们营彻底控制了大桥北端,切断了敌人南逃通道。

也就在这同一时刻,敌桥南守军见势不妙,狗急跳墙,竟然点燃了事先准备的炸桥的炸药导火索。千钧一发之际,陈团长命令他身旁一位通信兵冒死冲到桥上,用铁锹咣咣两下,砍断导火索。硝烟未散,我们百余名战士以百米冲刺速度,迅速抢占钱塘江大桥。陈团长和黄政委随后也满头大汗跑上桥,他兴奋地说:“我们终于保住了大桥!”言毕,未及打扫战场,他又命令我们沿玉皇山、二龙山、六和塔一线,与兄弟部队战友,向杭州市区发起进攻。我们和兄弟部队一道很快攻占了中山桥和国民党浙江省政府等地,当天夜幕降临前,我军在杭州老百姓夹道欢迎下,浩浩荡荡列队进城。

遗憾的是,我没有参加这次历史性的进城仪式。我被陈团长命令留在大桥北岸,参与审查二百多名俘虏的工作。当时我还闹了情绪,把气撒在俘虏身上。这也难怪,当年25岁的我,18岁参加新四军打鬼子,从山东、安徽、河南、江苏等农村地区,一路打到江南,经历了大大小小战斗近百次,好不容易到了天堂杭州,真想看看西湖,看看江南这座美丽的大城市,却擦肩而过,难免有点情绪。翌日下午,一夜未合眼的我,又马不停蹄与战友们挥师向台州、临海、黄岩方向疾进,参加艰苦卓绝的浙东南剿匪战斗。


朱德丰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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