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唐人贺知章的这首“偶成之作”在中国广为流传。记得多年前在看一本关于诗词鉴赏的书籍时,老一辈革命家中在诗词方面造诣颇深的几位,就这里的“儿童”是谁家的儿童进行过讨论,有人认为是作者的重孙辈,有人则认为是作者的街坊邻居。贺知章离家四十多年,耄耋之年告老还乡,如果说这首诗里的儿童是他的重孙辈我觉得也是情理之中的。如果诗中的儿童是贺家的第四代人,那么,当时作者得知自己重孙把自己当成客人时候的心情,是值得耐人寻味的。我觉得那种心酸是每一位离乡人的共鸣。
每一位年少者在读书的时候都体会华夏儿女无论身居何地,无论身处何职,都在统一践行着属于中华文化的传统美德,那就是时刻不曾忘记对故土的眷念。在目前的中国,这可能是唯一能够让绝大多数人继承的传统了。 不出这首诗的心情,当我们渐渐的老去且长期离开故土之后,我想每个人都会深深的体会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背后的酸楚。
在中国,无论你信仰什么,故乡永远是人们割舍不掉的情感。随着社会的高速发展,好多人离开故土,长期定居千百里之外的第二故乡。现今中国大地上进行的新农村建设,近百万个自然村庄永远的成为了我们的记忆。在这消失的百万个村庄中,又有多少人永远的见不到了曾经生养我们熟悉且又模糊的故土。
楚辞有云:“鸟飞返故乡兮,狐死必首丘”。动物尚且如此眷恋故乡,更何况我们人类。离开故土几十年,人们把更多的时间留给了工作和照顾家庭,当人生即将走到尽头时,多数人想到的是“树高千尺叶落归根”。生不能在故乡,死后定要回到故乡,这就是中华孝文化的体现。中国末代皇帝宣统,在被赶出紫禁城后始终随身带着从关外皇陵中取的故土。台湾的孔庙供奉着在孔子墓地上取土烧制的瓷碗。杜甫诗云:“一去紫台连溯漠,独留青冢向黄昏”。昭君死后墓砖由汉土烧制,墓碑向着大汉的国土方向。在江苏省一个叫何圩村的地方有位老革命家,青年时离开家乡,生命弥留之际遗语子嗣,逝后归葬故里,点穴母茔之侧,尽生前未能如愿之孝。上述几个事例,无不是对故土的一种情感寄托。
现今还存在的村庄中,总有那么几户老宅长期无人居住,房子的主人多数离开家乡几十年。第一代离开家乡的人偶尔还会回到家乡看看,第二代极少会陪父母回到故乡,第三代也许还会回答出故乡是哪里,到了第四代几乎已经没有故乡的概念了。在如今高速发展的都市社会氛围中,故乡,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只是一个形容词而已。故乡,他们捉摸不到,更无法去体味对故乡的那份牵挂——那份来自肺腑的牵挂。
故乡,游子们魂牵梦绕的地方。故乡,离别几十年再返回时,我们成了客人,“客人”的心酸苦楚,会在故乡的这片热土上得到安慰。只要回到她的怀抱,就会得到温暖。只要踏在这片土地,就会感到踏实。
客从何处来——来自脚下的这片土地! 朱飞来(永镒) 二零一四年八月 ( 本文已获红袖添香文学网、泗洪风情网发表) |